我和導演的外表看起來年紀沒有差很多,但實際上他比我大了十三歲,根本就是兩個不同世代的人了。所以當我還是很菜的菜鳥的時候,他已經是工作了很久,收費很貴的攝影師了。
我們是在拍危險心靈的時候認識的,那是2005年。我是易導在學校開編劇課的學生,就像他經常訓練新人擔綱演出,當時他找了好幾個沒有寫過劇本的新人加入這個30集電視劇的編劇工作,我有寫過劇本,不過都是學校的作業或要求,要不就是自己獨立作業,參加劇本比賽,或是一些零星的企畫,這算是我第一份編劇「工作」。現在回想起來,以這份工作作為初登版,實在是非常幸運的一件事。
從一個炎熱的夏天開始進行劇本工作,到要準備開拍的時候已經是另一個炎熱的夏天了。距離開拍還有兩個月的時候,劇本大概還有五集沒有完成,而導演已經不停的需要跟製片和各組的工作人員開會。所以製作公司就在交通方便的敦化南路租了一間小套房當作臨時辦公室,編劇辦公室也從一條龍虎豹遷移到那邊。
第一次見到大璞導演應該就是在那個辦公室,我對大璞導演的印象,只記得他戴了一個紅色的眼鏡,看起來很貴。還有他遞給我們的名片上,title寫著「filmmaker」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理論上攝影師跟編劇在拍片工作上,是不太會有接觸的。不過一開拍不久就發生了一些狀況,所以劇組要找一個新的場記。易導就跟製片說,要我去接場記的工作。
身為一個努力向上的年輕人,我蠻開心有這個工作的,畢竟一直很想要更理解拍片工作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場記到底要做什麼呢?我大學時並不是傳播科系畢業的,念了研究所學的也是坐在電腦前吹著冷氣打字的編劇,對影片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根本一無所知,我最會做的事情是看電影跟打嘴泡而已阿。
還好副導演對我的任何蠢問題也是有問必答,雖然我對於我記的東西的來龍去脈根本也搞不清楚,為什麼要記,記了要幹嘛都不甚理解,總之先求不要被罵就好了。可是我發現空間感很差,這應該是一種天生的缺陷。所以我的場記板常常找不到鏡頭。明明我的板就放在攝影機跟演員之間啦,為什麼還常常被攝影師叫來叫去。原來鏡頭是有分size的,比較廣角的鏡頭,版子就要更靠近攝影機一點,不然就只有小小一塊,有的時候是鏡頭是從很遠的地方拍演員特寫,這時候就要版子就要放在演員旁邊,這樣才看的清楚。而且打板聲不是要打給導演聽的啦,所以雖然導演的monitor離現場很遠,但是boom就在旁邊阿,不用故意打那麼大聲就可以錄得很清楚了。我想現場很多人都在笑這個天兵菜鳥吧。
我還記得有一次拍關勇大哥的特寫,攝影機也距離關勇大哥不是很遠,照理說是很好抓位子的,結果我的板子一放進去,關勇大哥就把我的場記板往下拉,然後就剛好落在鏡頭的正中間。這個時候現場都快笑翻了。
照理說,攝影師應該要很肚爛的,已經每天都有拍不完的壓力,還碰到一個常常找不到鏡頭的場記在浪費大家時間,有時候找不到鏡頭,他還乾脆教我不要動,他攝影機鏡頭跑過來找場記板,從來沒有發過脾氣,還可以三不五時從容的講個笑話,人真的是太好了。
所以,當大璞導演問我要不要加入寫這個劇本的時候,我沒有考慮太多就答應了,算是抱著一種感恩的心。而且要求完美的易導在拍片現場常常對許多況狀不滿意而開罵,大璞從來沒有被罵過,所以應該是很厲害吧!
不過,更重要的是,當開始討論劇本的時候,他不停的強調最後的那一場戲,無論如何不能變動。明明就是還蠻俗爛的一個橋段阿,為什麼呢?我後來仔細的想了好久,再加上他真誠的跟我說著他的家庭,他的困境,我慢慢的覺得活生生的故事就在眼前了。
能夠真誠的把事情說的這麼動人,應該可以把電影拍得很好。所以我就更加的確定我們要一起把這部電影完成!
by 蔡宗翰
留言列表